“黄门”的大师姐刘影,经常被朋友问:“你成天去搞甲骨文。一个女性要这么高的学术追求干什么?能得到教育部的奖吗?”
对这样的不理解,刘影有点气恼:“这就是我的工作,我不是要追求什么学术上的成功,也没想着得什么奖,这个阶段没空想这些,我就觉得这事该做,就做吧。总得有人做。”
她很忌讳“使命感”这样的大词。“不要把我们说得这么神圣,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老师说这个书要出,而且要尽量准确,现在已经做了五六年了,你不可能半途而废停下来。再说,我们不做就没有人做。”她说。
刘影道出了当下甲骨文研究的一个尴尬现实。甲骨文出土时曾震惊世界,成为一门显学,但由于学科本身的性质,研究门槛非常之高,不仅要求研究者掌握古文字学的知识,还要有专门的历史学、考古学、文献学、语言文字学等方面的知识和训练,学者不得不终其一生专注于此。甲骨文研究比学通几门现代外语还难,并不是夸张之辞。
因为难,又是冷门学科,可能研究十年也未必得到重要成果。在这个讲究效率、追求速度的年代,甲骨文的确很难吸引年轻人的参与。2008年,中国社科院批准立项了梵文、简帛学等15门绝学学科,加以扶持,甲骨学名列其中。
“如果说学术研究是坐冷板凳,那么甲骨文研究就是坐在‘冰柜’上。”王子杨如此形容他们的研究。
甲骨研究耗心力、折磨人,他们对甲骨文也是爱恨交织。王子杨读研前已工作了两年,如果回到原来那所地方高校,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系里的领导了。但在这,他还只评上了讲师。甲骨研究材料少、课题项目少,难出成果,职称也就难评。他一度想“转行”去做战国文字的研究,但终究还是割舍不下。
魔力
“龟虽寿三千岁,永不朽在文字”。汉字是中华文明传承的主要载体,汉字这一套书写系统自商朝被确定后,便从未改变,甲骨文不仅是商代历史研究的第一手材料,更是上溯中华文明起源和初期发展的起点和依据,是中华文明的基因。
对研究中心的这些80后来说,解读中华文明的基因,便是这项工作的魔力所在。
第8期《文物》杂志,刊登了王子杨的一篇论文《武丁时期的流星雨记录》。刘影把三片甲骨残片拼合后发现了“星率西”,即很多流星向西运动的记录。这段卜辞刻写于武丁时期,即公元前1000年左右,它的出现,更新了我国流星雨真实记录的时间,对甲骨文研究,乃至于天文学研究都有很高的史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