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个月后,介绍人就带男方去见了王佳的父母。王佳的回忆是:大家都觉得可以。我父母说我们年龄也差不多,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回双方家庭都蛮方便的。但直到此时,两人还没见过面,甚至都没视频聊过天。
在双方家庭的催促下,他们于2008年10月闪婚,很快有了孩子。但王佳长期工作在东莞,丈夫在遵义市里工作,孩子成了农村留守儿童。生活在三地的他们,组成了没有家庭生活的家庭。
王佳对此很苦恼,又无法放弃城市的打工生活:当时如果我回去带小孩,只靠老公不到2000元的工资,也就够房租、水电和基本生活费,再过三年五载,还是没钱。如果有一天生病住院,几千元的押金都拿不出来。
她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离婚,留在城市。现在,她也组建了新的家庭,夫妻两人都在东莞打工。
对于王佳这样的青年打工者遭遇的逼婚问题,吕途认为:青年一代的外出打工者,在多大程度会屈从于父母‘以爱的名义’的强迫,不取决于子女对父母的爱有多深,而是取决于青年对自己未来定位的认识。
她分析:如果农村青年未来的定位在城市,那么恋爱、结婚对象是否来自同村或者邻村,就不那么重要了。青年打工者屈从于父母的强迫,大多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把握和自信。当自己都很迷茫时,听了父母的话,至少可以避免自己的错误决策可能带来的责备,避免失去父母和老家这个‘最后的庇护所’。
王佳现在确定,自己要在东莞定居。这里工作机会多,生活方便。老家各方面都不如东莞,回去之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2016年,再婚的她有了孩子。但夫妻俩没有把孩子留在身边,而是送回了丈夫的老家。孩子成了一个新的留守幼童,由爷爷奶奶照顾。
如果将来条件允许,肯定要把孩子接到身边。这是千千万万个王佳的梦想。但是,已被父母带到城市的打工者子女00后们,会比留守儿童更幸福吗?
2016年,吕途对北京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皮村同心实验学校5年级的学生做了社会调查。在学生的烦恼中,父母的原因占到19%,比例最高。调查问卷的字里行间,彰显着青年农民工初为父母的诸多压力。学生们的原话有:爸爸妈妈脾气不好,我让爸爸戒烟,他戒了又抽,妹妹的病一天好、一天不好,妈妈的心情也一天好、一天坏……
户籍:外地青年是过客吗
来北京有十几年了,一直没再离开过。出生在辽宁本溪的姜国良,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
1992年,姜国良就离开家外出打工。最初,他跟着家乡的剧团四处奔波,去过西藏、青海、新疆等地。2000年,他来到北京,加入了工友之家,一直工作至今。
姜国良有两个儿子。我不是重视物质的人,未来最大的困难就是孩子的教育,将来考中学,非京籍的孩子会面临种种困难。
他也在未雨绸缪,一方面想给孩子入北京电子户籍,另一方面也在打听老家的学校。如果真的不太合适,孩子可能要回老家上学,这也是没办法的。
在京十几年,姜国良依然不认为自己已经在北京扎下了根。这个城市太大,我的性格比较适合小乡镇里安逸的生活。未来是不是会回家,我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