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心灵手巧。小时候,我的头发又多又厚,总是爸为我梳头。早上,妈要忙活一大家人的早饭,顾不上我。梳辫子是十足的细活,刚开始给我梳头时,爸手劲大,把我头发拽得很痛,我常叫喊着,后来,您就轻重有度了。起初,爸也梳不出什么花样,只会辫一个麻花辫或扎两个小刷子。有一次我和爸说:“我们班小芸的头梳得可好看呢!”爸说:“你让她来咱家玩,我学学”。那天,爸照着小芸的发型把我的辫子盘在头顶,还扎上头绫子,我美滋滋地跑出去到小朋友面前“显摆”。后来,我上初中了,流行起短发,爸拿着剪子给我的长发剪了,笑着说:“姑娘大了,以后就自己梳头吧”。
爸的确偏爱我,但每一个孩子您都惦记。我记得有一年,建国前参加工作的都涨了工资,每月多了500多元护理费。第一个月拿到补发的工资,您就张罗着要请孩子们到饭店吃饭。可那时四哥在外工作,您说要等老儿子回来。大年初二那天,子孙们二十多口聚到一起,您实现了愿望。那天您特别高兴,慈祥的目光洒满每个孩子的脸上……
您的最后几年,腿有些疼,走不了太多的路,孩子们想带您出去旅游,您说走不动了,要带您去医院,您说:“没事,人老腿先老。”从此,再也没有带您出过远门,这也成了儿女们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为了不让这种遗憾发生在老妈身上,趁着老妈腿脚还好,孩子们常带她出去溜达。在您走的那年秋天,二哥、二嫂、姐带着妈去北京玩,妈很开心,只是时常想起您,出去玩的两个多月,妈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要是你爸活着多好,也能来这看看。”去年二哥、三哥又带老妈在北京、山东住了一段时间。老妈最爱去的地方还是内蒙的老家,这几年,我们几个开车带老妈去了好几次,那里除了有让妈想念的兄弟姐妹,还有您和妈的旧日时光。妈看到好风景总是说那句:“要是你爸活着多好!”
老去的父母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就不告而别,父母的幸福就是孩子们的常常陪伴。今年年初,老妈因脑梗住院了,同病房的阿姨羡慕老妈有福气,天天有孩子陪。有三个晚上轮到我值夜班,在照顾老妈起居吃饭时,望着老妈,我想您了。爸,如果能让女儿象照顾老妈一样在病床前伺候您,女儿心里也有个安慰啊!可您却不给女儿机会……
这几年,常落入梦境的还有我七岁到十七岁住过的地方。前不久,我约了儿时的三个小伙伴去了那。那儿变化太大了,我都认不出了。小时候我觉得这里天高地阔,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现在地里长出了高楼,早年咱家住的平房都拆了,只有您工作过的单位老房子仍然挺立在原地,还是当年的模样,旁边也盖了新楼。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那条小河也不见了,那可是我们小伙伴的乐园,放学后常去那捞鱼草、抓蝌蚪。看老房子的那天,风好大,刮得我睁不开眼。迎风站在那个印在我儿时记忆深处的窗下,往事被风划开痕迹,我想起了小时候您值班我中午送饭的情景,那时您看到我总是推开窗户冲着我地喊:“别跑,看摔着! ”音容犹在,人已不在,与老房子相视,清风无语,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要约上小伙伴来这里。
思念如呼吸,自别离,未停息。漫漫黑夜,爸,只求您多给我托些梦吧,让我在梦里对您说:爸,女儿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