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全知道了。”我打断了他的话。老班长转身朝两个小同志睡觉的地方看了一眼,一把把我搂到身边,轻声说:“小声点儿,小梁!咱们俩是党员,你既然知道了,可不要再告诉别人。”
“可是,你也要爱惜自己啊!”
“不要紧,我身体还结实。”他抬起头,望着夜色弥漫的草地。好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指导员把你们三个人交给我,他临走的时候说:‘他们年轻。一路上,你是上级,是保姆,是勤务员啊,无论多么艰苦,也要把他们带出草地。’小梁,你看这草地,无边无涯,没个尽头。我估计,还要二十天才能走出去。熬过这二十天不简单啊!眼看你们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只要哪一天吃不上东西,说不定就会起不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向党报告呢?难道我能说,‘指导员,我把同志们留在草地上,我自己克服了困难出来啦’?” “可是,你总该跟我们一起吃一点儿呀!”
“不行,太少啦。”他轻轻地摇摇头,“小梁,说真的,弄点儿吃的不容易啊!有时候等了半夜,也不见鱼上钩。为了弄一点儿鱼饵,我翻了多少草皮也找不到一条蚯蚓……还有,我的眼睛坏了,天色一暗,找野菜就得一棵一棵地摸……”我再也忍不住了,抢着说:“老班长,以后我帮你一起找,我看得见。”
“不,咱们不是早就分好工了吗?再说,你的病也不轻,不好好休息会支持不住的。”
我还坚持我的意见。老班长忽然严厉地说:“小梁同志,共产党员要服从党的分配。你的任务是坚持走路,安定两个小同志的情绪,增强他们的信心!”望着他那十分严峻的脸,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竟扑倒在他怀里哭了。
第二天,老班长端来的鱼汤特别少,每个搪瓷碗里只有小半条猫鱼,上面漂着一丁点儿野菜。他笑着说:“吃吧,就是少了点儿。唉!一条好大的鱼已经上了钩,又跑啦!”我端起搪瓷碗,觉得这个碗有千斤重,怎么也送不到嘴边。两个小同志不知道为什么,也端着碗不往嘴边送。老班长看到这情况,收敛了笑容,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说:“怎么了,吃不下?要是不吃,咱们就走不出这草地。同志们,为了革命,你们必须吃下去。小梁,你不要太脆弱!”最后这句话是严厉的,意思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