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连续当了5年的积极分子,思想汇报写了十几份,但入党的事却再没人提起。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那位“鲁艺”出身的老党员又找我谈话了,说是要尊重老同志,尤其要尊重先入党的老同志云云。啊!症结找到了,原来是祸从口出呀——记得本单位的一位老同志在入党宣誓前夕给我们每人发了一粒糖果。据说,他上世纪50年代就是党员,后来翻墙入单位档案室偷改自己的履历表,被值班人员抓个正着,“人赃俱在”,于是被开除了党籍,留职察看。按说,这样的铁案是永远也翻不了的,而且在“反省”的岁月虽然写了五十多封检讨书,但终因没什么重大“立功”表现而没再进党的门。然而,现在他却成了人才济济的本单位“文革”后第一个入党的新党员,原因是他的乘龙快婿当了省里某位大领导的秘书!于是,我在吃糖时幽了这位新党员—默。我说:“老王,感谢你。自从你入党后,我们群众组织更纯洁了……”就是这句话,让这位“爬墙者”愤恨不已,耿耿于怀。每次讨论我的入党问题时,他都声嘶力竭地数落我这个大学生的狂妄以及由狂妄滋生的斑斑“劣迹”。更可悲的是,党支部的其他人慑于省领导大秘之岳丈的淫威而只得违心或无奈地三缄其口……
从此,我入党的热情虽然不减,对党的情感虽然一如吾父,但距党组织的大门似乎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了。为此,每每回乡看望父母时,关于我入党的事则成了我全家人最忌讳、最敏感的话题,更成了我的一个疼点。
2002年4月16日,我终于正式地加入了党组织。我想,当世界范围内共产主义命运受到严重挑战的严峻时刻,当中国共产党的耀眼光环不再是过去年代里那么眩目的时候,当党内的腐败分子前“腐”后继且地位级别越来越高贪腐数字越来越巨的时候,我,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党的大门,成了中国共产党的一员。但愿这小小的一滴殷红的新鲜血液能为党的伟岸之躯注入那么一丝丝力所能及的活力,但愿这粒微不足道的“红血球”能挤走母亲胸腔里一颗不健康细胞,也许这就是我——一个新党员应该有的操守和神圣职责!
今年清明节那天,我回到故乡探视我年近百岁的老父母。健忘的父亲对着我耳朵又问了不知是第几十次的问题:“少中啊,你入党没?”我大声说:“入了,早入了!”老父亲像之前得到我满意答复后一样,一连几声“好!好!好!”最后竟喜极而泣!
彼时,我真是感慨万端——虽然由于少数党员以及个别党员领导干部的不良行为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党的威信,损伤了党的肌体,但党的形象仍如泰山般巍然屹立,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坚若磐石——从我老父亲这位中国百姓的激动泪光中,不是折射出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迷人风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