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地上艰难行进的红军,与天高云淡间自由翱翔的大雁,毕竟不是优美的映衬,而是一种悲壮的反差和对照:天空里没有敌人的围追堵截,不存在四渡赤水的智慧和五岭逶迤的阻拦;天空里没有险关和沼泽,不需要七根火柴的温暖和皮带虚拟的营养……
对于北上的队伍,“雁南飞”是心头回荡的一支久远的歌,一个幸福的意象。是的,梅坑话别时何叔衡相赠的绨袍,依然是林伯渠征途中战胜风雨的“雁翅”。客家女池育华跨越世纪的沧桑守望中,北上的丈夫始终都是一只行将南归的“大雁”。六盘山上的一支雁阵,是那位领袖“屈指行程二万”时的算筹。而那草地上两人爬着拖着、一人躺着望着的“三人行”中,北上的信念与南飞的雁群都一样,在征途中一点点积累胜利的曙光。
南飞雁,是革命者的仰望,给予了留痕史册的机遇。
山丹丹花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陕北民歌《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从赣南馥郁的桂花香,到陕北山丹丹花红艳艳的笑脸,有二万五千里。当《十送红军》的民歌犹在江西的秋风中飘荡,另一支陕北民歌已在山丹丹花枝叶间孕育,含苞未放。一支铁流的英勇,万里征途的风尘,将是这种山丹丹花一年间要红起来的原因。
一段革命的征途终于延伸到山丹丹花扎根的土地。一支队伍饱尝的困苦,被山丹丹花视作亲人遭遇的艰难。拥有革命的热情和纯朴的人民,“陕北”是长征篇幅里一个多么温暖的终端名词。是的,十一个省份之中的曲折和坎坷,万水千山间的饥寒与泥泞,无数绑腿上的疲惫和坚毅,都可以在陕北卸下来,放在窑洞里,放在米酒中。山丹丹花像陕北人民支起的火柴,等候中央红军的旗帜来擦燃,历史的天空被照红了一角,长征的队伍和盼望的百姓一时都被温暖。
山丹丹花,穷苦人民的花,站在陕北的土地上,见证着穷苦大众的革命与革命的穷苦大众互相拥抱的时刻。山丹丹花,热烈奔放的花,它所照耀的革命和被革命照耀的花枝,说出了八十年后,人们依然纪念长征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