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修渠技术,测量靠竖起几根竹竿用眼睛瞄;没有水泥,沟壁直接糊上黄泥巴;没有起重设备,就在腰间拴根草绳下到擦耳岩用锤子凿。不知道什么叫导洪沟、分流渠,洪水一来,沟渠和草王坝人的心被冲得七零八落。修修补补十几年,水就是进不了草王坝。
有人断言,草王坝的人就是这个命,别再想吃上白米饭。
难道草王坝人只能安于宿命,甘心祖祖辈辈受穷?“草王坝人祖祖辈辈盼水,我们共产党人不去干这事,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不管有多难,就是要拿命去换!”黄大发思忖。
修渠失败,黄大发没有选择蛮干。1989年,53岁的黄大发被抽调到枫香区水利站协助工作,他暗下决心学习水利技术。不识字,就一个字一个字地临摹,不懂测绘,就缠着技术员就着图纸讲解……三年时间,他积累了大量修渠知识。
黄大发要重启修渠计划。经过专业测绘和精心谋划,修渠项目再次得到县、乡政府支持,从当时并不宽裕的财政里划拨6万元资金和38万斤玉米。
被贫穷和干渴冲散的人心还能聚齐吗?为了检验群众修渠的决心,水利站出了一道考题:草王坝如果能在第二天早上凑齐1万元现金,水利站技术人员马上就位!
黄大发连夜跑回村里召集村干部开会,决定按每亩土地39元逐户收取集资款。动员会上,有人抵制。黄大发的舅公杨春发指着他说:“大发,你要把水引过来,我手掌心里煮饭给你吃。”散会后,杨春发还是悄悄将39元钱塞进黄大发的手里。
几斤黄豆,几只鸡,几斤蜂糖,陆陆续续凑到村干部手中,第二天拿到乡场上卖了换钱,总算凑足了一大摞皱皱巴巴的集资款。
1992年春天,水渠动工。每天,两百多人的队伍跟着黄大发扎进深山修渠,施工队负责在前面凿石壁打槽,村民在后面跟着挑土方砌堡坎。
修渠难,物资运输难,聚拢人心更难。不通路,水泥、石粉靠人背马驮运上工地;没有后勤保障,包谷沙搭配酸菜冷洋芋一天只吃两顿,可人心聚不齐,这渠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
“党员思想落后,群众就不齐心,我们怎么对得起共产党员这个称号?”每月初,黄大发都要在晚上召集村里20个党员开会,号召党员冲锋在前。
过年了,大家都想过个闲年,却看到黄大发带着一家老小又上了山。鞋磨破了没钱买,黄大发赤脚步行二十多公里去背炸药,脚板磨破皮,双脚血淋淋的,管仓库的工作人员想要资助他买双鞋穿上,他却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