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16年12月10日傍晚,常年在外奔波的李保国风尘仆仆回到家中,他兴奋地抱起小孙子亲吻时,却被一声“你是爷爷吗?”的生分质疑击痛心房,这个硬汉落泪了。
想起孙子那皱起的眉头,紧绷的小脸,稚嫩的童声,李保国心里横竖不是滋味,双眸噙满愧疚。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家。没有老伴和孩子们的理解和支持,我啥也干不成!”
当年从邢台山区回保定看望孩子和老人,至少要赶3个小时的汽车,再转乘7个小时的火车,经过10个小时的辗转颠簸才能到家。因路途遥远,工作太忙,李保国根本无暇顾及远在保定的家。
1983年李保国在前南峪村搞小流域治理时,儿子李东奇刚满一岁。在后来的日子里,前南峪人给李东奇起了个小名就叫“小流域”。小流域治理好了,可“小流域”却真的变成了这里地道的山里娃,一张嘴满口流利的山根话。
为了绿山富民,李保国为山区付出越多,亏欠家里的也就越来越多。
李保国的妻子郭素萍也在河北农大工作,当年也是课题组的主要成员。每每谈到跟着李保国辗转迁居于山区各地的经历时,郭素萍总不免生出诸多感慨。她说当年最对不住的是自己的老母亲,母亲岁数大了,需要照顾,可李保国工作起来不要命,也同样需要照顾。不得已,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老母亲和“小流域”跟上自己,同李保国一起到山里居住。可这一住就是4年多。
郭素萍常常跟着李保国一起在山里奔波,每天忙碌不停,经常过午贪黑,错过饭点。疲劳和困倦常在此时结伴袭来,李保国走上车朝座椅上一靠,“呼噜”一觉,哪里还顾得吃东西。郭素萍有时也顾不得吃饭,但始终不曾忘记叮嘱丈夫吃药。
去年冬季,李保国再次来到前南峪村指导果农剪枝。午饭后,他来到一处高坡,指着山脚下那排破旧低矮的石板房说:“这是当年我们住的地方,这些房子过去都是村子里喂牲口的地方,老百姓都没住过。可我为了让乡亲们信任我,就住在这里。”李保国边说边凝望着坡底。
“你还别说,这些房子说不定以后还真成文物了呢!”
李保国呵呵地笑出声来,笑得很爽朗。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黝黑的脸庞显得格外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