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褚振江、徐晓羽、罗金沐)计算机兵棋始于20世纪80年代,被各国广泛应用于军事演习训练和作战方案评估。让战斗首先在计算机上打响,成为大国军队共识。研发符合我军需要、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兵棋系统刻不容缓。
历经7年,我军首个计算机兵棋系统在国防大学研发成功。国防大学战役兵棋系统教研室原副主任张国春年仅45岁,却倒在了钟爱一生的兵棋阵地。
记者一行来到张国春同志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推开厚重的门,走进神秘的国防大学兵棋系统研发室,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大厅,没有窗户,不分白昼,听到的只有工作人员轻声的讨论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并列数十组一人高的服务器里,存储着上千种装备、数万组数据、上万个数学模型,这是整个兵棋实验室的“发动机”。教研部总工程师司光亚说:我们搞了用计算机去模拟你指挥员所指挥的千军万马,模拟飞机大炮,模拟这一个师,模拟这一个飞行编队,模拟一个航母编队,让你在陆海空天电的环境下去真打,这个真是计算机仿真出来的真,就相当于你有真实的部队在打一样。
兵棋系统给全军战略战役训练方式带来革命性变化,使指挥员在虚拟战场空间上学习战争成为现实。作为最早进入兵棋团队的成员,张国春在领导和同事眼里,是能够解决棘手难题的先锋官,司光亚说:
兵棋系统给全军战略战役训练方式带来革命性变化,使指挥员在虚拟战场空间上学习战争成为现实。作为最早进入兵棋团队的成员,张国春在领导和同事眼里,是能够解决棘手难题的先锋官,司光亚说:国春就体系建模上面是一个先驱者,是个开拓者,他的理论,他写出来那本专著到现在也不过时,还属于前沿的东西。第一代空军模型,我们联合作战第一代是国春做的。
张国春也是国内最早研究体系建模的专家之一。他深知未来的战争将首先在计算机上打响,正如美军进攻伊拉克的实战进程,与其兵棋推演的结果几乎完全一致,但那时,我军还处在空白。要想迎头赶上,必须和时间赛跑。这是摆在张国春和他的战友们面前的一场硬仗。兵棋系统的总设计师胡晓峰告诉记者,系统真不真,数据是基础。
胡晓峰:我们怎么把这个战争未来的这个残酷或者是他的这个指挥员的用兵的运筹帷幄,他的各种指挥艺术,他的对抗方,他们的这些妙招能够展现出来。这才是我们真正要做的事。
西方发达国家严密封锁兵棋技术,某大国国防部长访华时,向中方提交了一份“不予交流的项目清单”,第一项就是兵棋推演。这深深刺痛了张国春。没有理论借鉴,他创造性提出了体系作战仿真的构想;没有数据积累,他就和同事们从一兵一车、一炮一弹开始,逐条逐项采集核对。
看到已经40多岁张国春,依然坚持做着最繁重、最基础的编程工作,总工程师司光亚表示,这对张国春来说也是难题:搞计算机编程序是个青春饭,就是一般人就是到了35岁以后都干不动了,因为一编程序都是容易忘我,就是这个程序没有调通,你重新找到那个进入情况来调,可能要花一两倍。
同事王燕说,作为主管核心系统设计的张国春知道,想定数据查询系统和报告系统,是整个兵棋系统的瓶颈。于是他每天将自己沉浸在浩瀚的数据海洋里,没日没夜的工作到忘我。两点多然后就是那天的工作做完了,然后结果我就关了大灯,我就往外走,结果他突然就冒出来说你完了,我一回头,他那天实在是太累了,他就躺在咱们那个导演大厅那个凳子上,然后就是稍微休息了一下。
一流的软件是用户“用”出来的,系统总设计师胡晓峰说,兵棋只有从实验室走向战场,才能叩响战争制胜机理之门:就是说我们这个东西做好了,可能部队就能得到战斗力的提高。它就为中高级指挥员提供了一种对抗训练的环境,使他们能够有参加一场虚拟战争的机会。研发出来只完成50%,部队用好才是另外的50%,
兵棋系统终于走向演习场,张国春再一次冲在了最前面。大校军衔的他和官兵们一样宿野外、住帐篷。张国春眼睛严重充血,但仍然坚持工作一丝不苟,成都军区司令部作战部参谋李晓峰说:教员一直陪着我们录入数据、分析数据、研究数据,带着我们分析问题那种严谨的科学态度深深感动了我。
张国春先后十多次圆满完成重大演习保障任务。谁也没想到,常年累月超负荷运转,张国春的生命亮起了红灯——脑胶质瘤4期。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如常回到了紧张的工作岗位,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在经受病痛折磨的同时,用颤抖的手写完了两大本兵棋系统改进技术文档。
2013年年底职称评定,教研部测评推荐他为唯一的教授对象,但张国春在病床上得知消息,坚决不同意。直到去世,他依然还是一名副教授。
同事杨镜宇:他说我生病了,让别人去评这个教授去吧。他总是把这种所谓的那个好事、荣誉的事儿让给别人,他自己当绿叶,他扶别人。
张国春第二次手术后,手术后,大脑记忆严重受损。妻子谷迎春说,为了锻炼记忆力,他甚至每天背同事的电话号码。他特别努力的去做,他说今后我不能编程了,但是我还能帮大家整理资料。
45岁的张国春倒在了钟爱一生的兵棋系统研发阵地上,兵棋系统总设计师胡晓峰告诉记者,张国春最后的日子里,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记起,却唯独没有忘记兵棋。当他带的研究生打电话说要去外地参加演习,不能来看他时,他却自言自语、含糊不清反复念叨:哎呀!他们都去演习了,本来我也要去的。他老是叨叨这句话,我们一听他叨叨这句话,我们都热泪盈眶,我说这是什么同志啊,连老婆都不认识了,自己同事也不认识了,他所做的这个事业他一直没忘。
采访中,记者发现,张国春自己的影像资料非常少。但他在病重期间,校对整理的兵棋资料却有半人多高,直到全部工作交接完才肯进医院手术,兵棋系统总设计师胡晓峰说,他对科学的执着、严谨、坚韧,树立起兵棋团队的精神符号。
胡晓峰:我说我们张国春同志是我们团队的一个突出的代表,张国春同志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一个叫团队的性格,集体的符号。